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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道门语要》正文一

道门语要序

念不出总持门,心要在腔子里。

自古三教圣人,诀惟此而已矣。

修道清静无为,随地随时皆是。

不用习静观空,自然止其所止。

从来道本天然,无有动静终始。

人欲无事于心,必先无心于事。

善恶都莫思量,有甚人欲天理?

如镜之光无镜,来则应之而已。

本来妙觉圆明,何事修己克己?

犹目本自光明,难夹些微芥子。

天地原自至宽,何恶亦何所喜?

虽云有作有为,成始成终靡底。

勉强亦归自然,妙入无为之理。

道门语要刊成,聊序其事如此。

探性命之原

易有太极,是生两仪。太极者性也,两仪者命也,名虽有二,实则性为之主,流行于阴阳之间者也。然性本无迹,而命微有迹;性无生灭,而命有生灭;性无始终,而命有始终;性无动静,而命有动静。未有命时而性之理长悬天壤,既有命后而性之理已具人身。大哉性乎,蔑以加矣!而要非命则性无由见,是性也命也,可合而不可分者也。

夫人自父母媾精之始,一点灵光藏于胞胎之内,先天元性化为离之阴汞,先天元命化为坎之阳铅,是谓元炁。自此一水一火一升一降,神炁交而心肾具,温养久而胎婴成,由是脱离母腹,独辟乾坤,虽有形质之拘,不如先天一炁,然而不识不知、无作无为,其去天地也不远,所以形体日长,智慧日开,有不知其然而然者。迨至二八期完,一斤数足,不知返还之术,致令习俗之移,往往欲心生而贪恋夫声色,侈心起而驰骋夫荣华。志一至焉,气则随之,气一动焉,而神则因之。于是内萦外扰,神驰炁散,而性命不保矣。

学者欲还先天性命,非复后天神气不可;欲固后天神气,非复先天性命不能。试观古今来成真证圣、跨鹤登仙者,无非修性以立命而已,断未有修性不炼命、炼命不修性、各执一偏而能有成者。盖性为命根,命为性蒂,二者虽有先后之不同,而其功断不容以偏废也。胡为末学缁流每每偏于性、偏于命,竟至终身无成而尚不知悔耶?

夫性为一身之主宰,命是一身之运用,若不保精裕气,徒事妙觉圆明,则身命不存,性将焉寄?若不涤虑寻真,徒事烧丹采药,则心性未见,命亦空存。况天之生人也,必先有理而后有炁,若无理,不犹树木之无根,其能向荣也哉?而人之修道也,必修命以至于了性,若无命,不犹灯火之无油,其能辉煌也哉?总之,道原一致,功必兼修,庶几不堕于一边而有"独阳不长、孤阴不生"之诮也。

论精炁神之实

《心印经》云:"上药三品,神与炁精。"是知人身之大药,即人身之大丹也。学者于此而次第炼之,庶不堕于一边矣。

夫论人之生也,先从虚无中一点元神而堕于胞胎之中,是谓神生炁,炁生精,于是十月怀胎,三年乳哺,合五千四八之数,而始成四大一身,此顺而生人之道也。若返老还童、成真证圣,其必炼精化炁,炼炁化神,于以还虚合道,此逆而成仙之功也。

要之,炼精者非徒炼交感之精,炼炁者非徒炼呼吸之气,炼神者非徒炼思虑之神;必于色身中寻出先天真精于何而生,先天真炁自何而动,先天真神自何而存,以之炼丹不难矣,否亦幻丹而已,焉能长存不坏哉!虽然,炼精者必炼元精,而后天交感之精亦不可损;炼炁者必炼元炁,而后天呼吸之气亦不可伤;炼神者必炼元神,而后天思虑之神亦不可灭。盖先天者道之体也,后天者道之用也。人未生时则用在体中,人既生后则体藏用内。若不由用而复体,又将何以为凭藉处?况夫淫欲无度者,则身命难保矣;私欲不除者,则天理无存矣;趋蹶不常者,则神炁多惫矣。欲完先天精炁神,非保后天之精气神不得。其实精炁神三者,虽有先后之名,实无先后之别,不过有欲无欲之分而已。学者苟能打破尘缘,看空孽网,不但身外之物视为非我固有,即身内之身亦等作幻化之躯,不甚经意,由此而炼精必成元精,由此而炼炁必成元炁,由此而炼神必成元神,以先天之大药,成先天之大丹,不诚易易事哉!(得其心而身可忘,得其神而心可忘。)

然而下手兴功,必先垂帘塞兑默默观照脐下丹田一寸三分之间,继而精生药产,始用河车搬运,将丹田所积之精运而至于周身,灌溉久之,精尽成炁,充周一身,此炼精化炁之功也。至于精尽化炁,由是而过关服食,温养大药,此炼炁化神之事也。自此已后,则为面壁之功,还虚之道。始由下田而炼,继则中田而修,终由上田而养,所谓"三田返复真生涯"者是。此修养之路,学道人不可不照其理以为修养之基也。

见性量之大

凡人欲见真性,必先于静定中寻出端倪,实实知得吾心之内有一真湛寂光明不昧者,然后静而存之,动而察之,于以施之万事万物,无一时或违乎至善,久之深造有得,自然昭昭灵灵,无时无处而不在焉。

性者何?即太虚中虚无湛寂之妙,张子云"太和",所谓道者是。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,其用则有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;其存之于内则为寂然不动之中,其发之于外则为感而遂通之和;无有偏倚,无有乖戾,而所存所发俱见性量之宏;微而德慧智术发谋出虑之初,显而视听言动衣服饮食之末;其接人也则有亲亲仁民之度,其处物也则有鸟兽草木咸若之怀。总之无内无外,无动无静。能知其性之真,自无一时一物之有碍。盖性中原包天地、亘古今、统人物而无有或外者,特为人私欲间之,一身之内且为胡越,何况国家天下民物,焉有不隔绝者乎?

是以君子之学,于事之未至也廓然而大公,及事之已来也随机而顺应,前无所迎,后无所逆,因物付物,随缘就缘,物有变而己无变,事有穷而己无穷,有如明镜当空,美者自美,恶者自恶,而己毫无容心于其际,是以心普万物而无心,情顺万物而无情,有"语大天下莫能载,语小天下莫能破"之量焉。非然者,拘于一偏之学,或务于静以为修,或逐于动以为行,如此纵有所见,亦是旋得旋失,又安能合内外、平物我、等动静、泯人己而一之者哉!此圣贤存心养性之功。学者于无动无静时寻得出有动有静之根本,于以拳拳服膺,极之造次颠沛而不违,斯心与理融,理与心浃,打成一片,了无内外人己之分。

虽然,其诣岂易言哉!盖尝旷观古今,阅历人情,无一不外重而内轻,朝朝为己营私,只贪声色货利,以求一身一家之安,无有知性之最重、天下无有加乎其上者;即或知之,亦皆摹仿依稀,或静处有而动处无,或一念起而一念灭,无有的的确确寻出一点真际。如孟子所谓"居广居而行大道,得志与民由之,不得志独行其道",极之富贵贫贱威武有不淫不移不屈之概,如此拓开心胸,独高眼界,一任天下是非善恶贤愚,总无有入而乱我之真,此其人果安在耶?
惟望后学者,第一先寻得这个物事,无实亦无虚,无声亦无臭,静而存之,动而察之,随事随物而虚以待之,顺以应之,未事而不先,已事而不后,佛氏所谓过去心未来心现在心三心永灭,人我相众生相寿者相四相皆空,如此存其虚明广大之体,涵养深纯,于以措诸天下后世而胥宜矣!

总之,性无涯际,无可捉摸,若要知性之真,其静也只是一个空洞无边、惺惺不昧之象,其动也即孟子所谓"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"是。

但人莫不有性,性亦莫不有发之时,往往一发之后不复见矣,良以如心而出、无所计较,是为真性,一到转念之间,则种种利害好恶之心生,遂为汩没而不见。所以孔子云:"再思可矣。"末学者流于静中之养,亦尝洞见本原浑沦无际,每于持身接物之时,不免打成两橛,不能合动静而一致,良由未明性中之度量实有包罗宇宙而无有出吾性分之外者,若不于此而悟彻了明,鲜有能至于道也。此千圣的的心传,为学人第一要著。务要由一念之仁充而至于塞天塞地,由一事之善积而至于亘古亘今,觉天下万古无一事一物不在怀抱之中,如此实实见得,又何事修丹炼汞为哉!

言立命之要

吾道言性命双修,虽分性命为二,其实则一而已。性是命之根,命是性之蒂,无命则性无依,无性则命无主,二者是二而一也。人能明得性命之源,则一切情伪之私、知觉之运,皆是命中之障,于以修其后天气息之命而还乎先天元炁之命,庶不堕于实有,亦不堕于虚无,而于真仙之道得矣。否则徒养后天血气之命,而不知先天虚无之命,纵得长生不老,亦不过守尸之鬼,其究也,必至生生世世流浪于爱河欲海而无有穷期。

《易》曰:"天地絪缊,万物化醇;男女媾精,万物化生。"人受天地之元炁以成性,受父母之精炁以立命,由是一开一阖,一屈一伸,十月胎圆,生身下地,独辟乾坤之界,则有阴阳之分,其实与天地父母仍然一般无二。若一息未至,则必死矣。夫天地之炁必絪缊于其中,而后生人生物于无穷,若但云升上降下而已,则是天地之炁虽交而仍分而为二也。人身之炁亦必絪缊于其中,而后生男育女于不息,若只云呼出吸入而已,则是人身之炁虽交而仍不能合而为一也,此亦何由成万古不坏之身哉!

学者必由呼吸之息以复夫太和之元炁。其道维何?"无摇尔精,无劳尔形,无俾尔思虑营营,乃可长生。"又曰:"心不动名曰炼精,炼精则虎啸风生;身不动名曰炼炁,炼炁则龙吟云起;念不动名曰炼神,炼神则元精溶溶、元炁浩浩、元神跃跃矣。"若犹未也,必先寡欲以养精,寡言以养炁,少思以养神,迨至还精补脑,则精自不泄矣;心息相依,忘言守中,则炁自不散矣;形神俱妙,与道合真,则神自不扰矣。若非由后天之精气神以默会乎先天之元炁,未有不堕于一偏之学者。古云:"后天呼吸起微风,引起真人造化功。"旨哉言乎!又云:"万籁风初起,千山月乍圆;急须行政令,便可运周天。"

学人必[用]守中之候以调养乎丹田,久之精生药产,神完炁足,由此而行八百抽添之数,三百六十之爻,进阳火,退阴符,于中用卯酉沐浴之法,则丹铅现象,有六种效验,然后行五龙捧圣、七日过关之功,庶可还玉液之丹而成不死之身矣。再用炼虚一著,必至如如不动,惺惺长明,浑无半点作为之迹,而究无一物一事之不能作为,到此境也,方算得大丈夫功成道立之候。古云:"这回大死今方活。"又云:"若要人不死,除非死过人。"由此思之,无非凡心死而道心生,凡机息而真机见也。

吾观世之学道者,多有炼色身不炼法身,纵得长生,亦是偶然之事;又有炼法身而不讲色身,讵知父母未生以前,此炁在于空中,杳无形色可拟,及天地既生以后,此炁在于身中,实有端倪可据,而况既得人身,则浑然元炁陷于气质之中,苟不先保凡身,则先天元炁从何而见?此二者皆未窥全体大用之学矣。或曰:世有清净而修者,炼性不炼命,及其成功,则性复先天而命亦归夫太极,彼独修命者,恐不能有此神效也。虽然,亦视乎各人之体质为何如耳。如色身毫无亏损,精炁神三者俱足,此又何待于命功为哉!若是色身不健,体质多亏,不先从命功下手,纵能造到极处,亦是一点阴炁,无有阳光。故古有修性不修命者,虽能调神出壳,游行四表,究皆恍惚离奇,一切虚而不实,皆由未能踏实,无以为凌虚之境也。后有学者,其必由粗以及精,自有以返无,庶不为孤修寂炼也。

详守中采取之义

炼丹之道,在身体素壮、精神无亏之人,则不须守中一切工夫。若在四十五十,应酬世故已久,生男育女已多,此工断不可少。夫以破体不完、精神尪羸,不用守中工夫,则破漏之躯神炁消散,欲得精生药产难矣!法在以眼默鼻,以鼻对丹田,将神收摄于祖窍之中,久之真炁冲足,其内也心神开泰,其外也炁息悠扬;或夜卧,或昼眠,不论何时何地,忽然阳物大举,此即精生药产之明效也。《道德经》云:"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,精之大至。"总要不著欲念才是水源之清,稍触欲念则浊。学者审此阳物之勃举果系无欲念计较,于是乃用收摄之法上升于丹田土釜之中,以目上视,以意上提,稍稍用意,久之外阳缩尽,外囊收尽,然后温温铅鼎,须以有意无意行之,微微观照而已。然此多在夜间酣眠之时,切不可贪眠不起,致使阳动而生淫心、起淫事以伤损乎真精焉可矣。或谓乎人自有真精,这个粗精原是生生不已,又何必区区于外精之固为耶?讵知精无真凡,必要有此凡精,而后真精有赖,苟无凡精,则炁息奄奄,朝不虑夕,虽以应酬事故亦且不能,而况成仙证圣乎?此不知精之义也。

学者必先于打坐时,凝神调息,调息凝神,将一切为身为家恩爱牵缠念头一齐扫却,务必立起志向,整顿精神:我如今年华已老,到底想为个甚么人?今日应做些甚么事?于此桑榆晚景还不知猛修急炼,快快回头,吾恐日月逝矣,岁不我与,到头追悔无及,嗟何如哉!能如此自劝自勉,以离火下照于丹田,或数息,或不数息,总要百无存想,万虑潜消,顺呼吸之来往,听炁息之自然,不可过长过短,致令大药不生。盖过长则有水寒之患,过短则有火热之弊,二者皆为身之累也。其法惟以神光下照,则先天一点乾金,自乾坤交媾之后沈于水底伏而不起,神火一逼则水蒸金沸,自然出现于祖窍之中。若不起而盘坐,则阳物一举,活子时来,转眼之间必生淫欲,纵无其事,亦必出乎其位而化成后天之精,其势不可挽回矣。若未知,阳未举而妄用升提之法,则药微无可采;阳已举而不用提掇之法,则药老而不可用。此学者下手之初,务要明觉之心、刚果之力,一觉便起,一起即坐,用一点真意微微升提,务要外阳外囊收缩尽净,庶可以生真炁焉。苟阴阳不交而有阳物勃举之候,必有欲念以杂乎其中,此等不清之水源,虽不可用采取,然亦不可听其摇动而不已,有耗吾一身之精,此当用存理遏欲之功以窒塞之,切不可认为真阳发生而妄用升举以为患于一身也。更要知得真阳之生,自然而至,不由计较,于是引之归炉就鼎,只须片刻工夫,自然精归于鼎,身如壁立,意如寒灰,有恍恍惚惚、杳杳冥冥景况。此采一回有一回功,古仙云:"积得一分精,便得一分力,积得十分炁,便得十分力。"此较平时之静照,其得力为倍也,特患人不肯猛省起坐而忽尔过之,这就可惜!况乎不用收摄,势必浸淫积累仍化后天之精也。此守中初步之功,为学者之急务焉。

若论吾道,始终只是一中,始也守有形之中以炼精而化炁,终而守无形之中以炼虚而合道。此时觉得苏软如绵,美快无比,有如春日融和熟睡方醒,又如新沐者之体泰,新浴者之身安,飘飘然如鸟之冲举、似鱼之游翔,任天下万事万物,无一不惬于其心、不称于其意,实有何天何地无人无我之慨,觉一身之内外无处非中、无时非中,斯可以语金丹大成之候焉!

学者切勿视守中之法为粗功,亦勿以数息之法为难事。要之,心无所系、神无所依,势必泛泛然如野鸟之无归,故必以数息为初学之功,然较释氏之数牟尼,若为有所归宿焉。夫释氏之数牟尼,其神摄在于外(非也,此局外之言),此虽拘于数息,然不出乎丹田之中,而况以目光下照,以心意下引,直将狂猿烈马拴锁,则炁息归于土釜,而炁液不由此而生也耶?试观金石之上,以口鼻之息嗅之,必生成水珠,焉有将炁息返于虚无一窍之中而不生精生炁者乎?故古云:"其炁油然潝然,自许精生药产,流通于一身之中。"此可知炼精化炁之说为不虚矣。

运小周天之法

前言守中温养一法,是为钝根漏体之初功。若能精炁神三宝无亏,有如童体,则又不必用守中工夫,直从河车搬运下手。然吾观世之人,幼年尘情正炽、恩爱难割,虽体无亏欠,而性又难纯;迨至中晚之年,始因尘事一切磨炼,方知人生世上纵然荣华富贵享福不了,亦无非苦恼之场,而况乎贫贱忧戚种种拂意之事难除哉?故尔一心向道,独修先天之性;无奈命已垂危,性将何依?

吾道所以言守中之一候,只是教人神凝炁穴,息住规中,会三姓于一堂,合五行而归一,无非将外之五根、内之五灵、从前为气质所拘、物欲所蔽、放而营之于外、有以耗吾之精血者,从此而敛之于内,满副精神,纯纯乎祖窍之中,久之自有真阳发现,以运用河车之功,行进退之法。

若但外阳勃举,则是微阳初动,非真阳也,只可以目引之而上升,以意引之而归壶,不可遽转河车,若转河车,则一身骨节之间精血未充,遂以意运炁,势必烧灼一身精血,为害不小;而况心意未静,不能不有凝滞。倘或血气为杂妄所窒,在背则生背疽,在头则生脑痈,在肺则生肺痈肠痈单腹鼓胀之病,在肾不是滑遗精血,就生杨梅肾痈等症不一。总之,无水行火,水愈灼枯而火愈炎烈,其势有不能遏者,此邪火焚身之患,学者所当戒也。纵有性纯心定之人,或不至于此极,然不目暗耳鸣,必至心烦意乱,切不可轻意乱动也。

必也丹田有温暖之炁冲冲直上,自脐至眉目之间一路皆有白光晃发,如此至再至三,审其属实,其炁冲冲绝非虚阳显露,然后行河车搬运之法。尤要知得真阳之炁至刚至壮,其必丹田炁突始能开关展窍,不须多用气力引之上升而下降也。况人身血气本来运行毫不相违,自知识甫开,私欲介之,思虑挠之,遂不能顺天之自然运行于一身之内,所以必先收敛身心,整齐严肃,将内外五官百骸尽藏于丹田之中,迨至心纯气静而精足,自然周身灌溉,运用不穷。若不以意摄之上升下降,又恐心有所杂,炁有所乱,不有过长之病,即有过短之忧,而真精不能归于中黄正位,色身又安能长久耶?于斯时也,只须以意微微引之,一顺呼吸之常,恰与天地合度,则絪缊之炁,自然养胎结丹,而成不老之身。

吾道所谓返老还童者,不是本来所无,只是因其所有而利道之,以还乎孩提之初焉。然不可不知子进阳火、午退阴符、卯酉沐浴之法。自审真阳发现,果系无他,由规中少著一点意思,将此真阳之炁从内肾偷过下桥,由尾闾、夹脊双关上玉枕直至泥丸之宫,引至印堂,下至重楼绛宫,然后送归丹田,温之养之,烹之炼之,丹自结矣。

虽然,周天之数亦岂漫无度哉!又岂死死执著乎度哉!总之,一日之间,一年之内,皆有十二时辰,自子至巳为六阳时,必于每时数至三十六度,合得二百十六数,自午至亥为六阴时,亦必于每时数至二十四度,然卯酉二时是沐浴之时,除却二时不数,还得周天三百之数,所以谓之小周天河车者此也。然始也一夜或行一二周天,久之或行三五周天,再久之或行十五周天,如此大药将产、河车将停之候也。然亦必有六种效验方可停工:目有金光,鼻有抽搐,耳有风生,脑后有鹫鸣,丹田有火珠之耀,腹中有震雷之声,如此方可停火,而行七日过关大周天之工夫。此所谓龙虎交而黄芽产,小河车之事也;又谓百日筑基以成不老之丹者此也。

然果能心性工夫从前养得纯粹,如曹还阳不五旬而大丹成,言百日者举其大概也,即云河车者亦举其大概如此,在智者神而明之,以行乎自然之度得矣。夫为常人言,不能不拘其度数,恐其无知妄作,万亦不能成丹。故进阳火之时,其阳尚嫩,迨至寅位已将一百之数,势必阳炁勃勃不可已矣,于此又须以有意无意行之,此所谓卯沐浴也,退符之际,以阳炁引归土釜,纯用真意,于午前午后之际,其阳不盛,迨至酉位则阳之归还必极,又必纯任自然以运之,此所谓酉沐浴也。又火生于寅,不可不知火墓于戌,此中皆有微意,吾亦不敢一口尽泄,有志修士自家揣度其真谛可也。

小河车之功如此,然亦炼精化炁之候。顾何以知其精尽化炁哉?外阳收缩尽净,精窍知其已闭,若有一分精未化,必其阳不收、其窍不闭,炁不团聚,不能变化而成六种之神效。此的的口传心授,学者照此行持,勿忘勿助,斯道得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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